夜幕降临,树林逐渐褪去了湿热,瘴气和寒意开始从林深处向外弥漫,不知是察觉到什么异动,林中的渡鸦惊起发出了嘶哑而悠远的声音,惊得正在赶路的稚童往娘亲身边又靠近了一点。
庄二姐拍拍他的背:“别怕,这是要变天了。”
“阿娘,可是那草里好像有个人。”
这里不过城郊,尚算不得人烟稀少,所以庄二姐大着胆子拾起一截木棍走向了稚童所指的草丛。
随着她的动作,草丛里的景象逐渐显露在她眼前,身受重伤的少女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素色长袍上绽放的血花在逐渐势微的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哎哟,天杀的,这是怎么了,豆豆快回去叫你阿婆。”
稚童虽也被眼前一幕吓到了,但也知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也顾不得害怕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
古羽猛地睁开眼,四周的环境让她呼吸一滞,她强撑着坐起身,看着身上一模一样的伤口,她明白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自己遇袭后跌落护城河,被这庄二姐一家所救,可没想到半夜那些杀手竟追了上来,她搏命厮杀却还是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死在自己眼前。
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时,那群杀手似乎还生生剖开了她的小腹取出了什么东西,为首的人哈哈大笑说要回去领赏。
想到这,古羽不自觉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起初那些杀手的攻势并不是刀刀致命,而是冲着自己的小腹来的,只是后来自己拼死抵抗,那些人才开始下了杀手。
头上的刺痛让她完全不回忆起自己究竟为何被刺杀,脑子里除了死前的记忆之外,她完全想不起之前的事了。
她失忆了。
但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因为她知道再过两个时辰那些人就会找到自己,菩萨心肠的庄二嫂一家也会受到自己的牵连,现在时间还宽裕,她一定要想办法躲过这一劫,即便她躲不过,她也不能让别人因自己白白送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庄二嫂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看到古羽竟然自己坐了起来,面上先是一喜,接着又是担忧:“哎哟,你怎么坐起来了,你身上的伤虽不算重,但留了很多血,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她在床边坐下:“我看你身份不凡,我也不问你来处,你只管养病就好,也不知道那些天杀的怎么下得了手伤人。”说着她摸了摸已经温热药碗才递给古羽。
“放凉了些,都是山里得药,不名贵但作用绝不比那些贵人用得差。”
古羽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庄二嫂,此地不宜久留。”
这没由来的得一句话让庄二嫂忽视了古羽才刚醒来如何得知自己姓名,只是讷讷道:“为啥?”
再过几日麦子收成得日子到了可就是农忙了,她可不想耽搁了,再说她也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不能待了。
古羽深知如果实话实说自己重生一次,所以预知了两个时辰后她们都会命丧黄泉,恐怕庄二嫂会当自己是疯子躲得远远的。
她稍加思索计上心来:“今日王城里得了道神谕,说明日起有灾祸肆虐,所以我们最好连夜南下,免遭天灾。”
大虞看重祭祀,深信神谕。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庄二嫂面上有些松动,但还是有些怀疑:“今日我也进城了,咋没听说呢?”
古羽面不改色:“朝堂一向报喜不报忧,要是直接昭告岂不是要大乱。”
她说得言之凿凿,庄二嫂细细想来也觉得有道理,一拍大腿当即决定:“走,现在就走,我去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