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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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井旁的身影转过身来，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十年了，欣贵人几乎认不出这张脸——昔日瘦弱苍白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修长挺拔的男子，一袭墨蓝锦袍，腰间玉带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妹妹来得真慢。欣伯爵微笑，眼角浮现出欣贵人熟悉的细纹，肉羹都要凉了。

肉羹。欣贵人胃部抽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井沿上的青瓷碗里。乳白的汤面上漂着几点翠绿的葱花，看起来与御膳房做的别无二致，如果忽略那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的话。

怎么不赏脸欣伯爵端起碗，用银匙优雅地搅动，我可是特意按你小时候的口味做的。

欣贵人后退一步，后腰撞上井沿。她声音发抖：那个宫女。。。你杀了她

嘘——欣伯爵食指抵唇，这个动作让欣贵人想起他小时候解剖麻雀前也是这副神情，那不叫杀，叫。。。解脱。他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他俊美的侧脸，那丫头是华妃的耳目，每天都在监视你。

欣贵人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欣伯爵轻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比如这个。

欣贵人认出那是自己三天前遗失的手帕，上面还沾着茶渍。

你进过我的寝殿她声音拔高。

不止。欣伯爵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一支金簪，华妃赏你的，里面淬了慢毒。他手指一捻，簪头弹出一个小机关，露出暗格里的褐色粉末。

欣贵人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井沿才没跌倒。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优雅的恶魔，可能比她更了解自己在宫中的处境。

为什么回来她哑声问，父亲用命才保住你流放。。。

因为我想你了。欣伯爵突然逼近，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也因为。。。他温柔地拭去妹妹额头的冷汗，这后宫比岭南丛林更危险，我的小鹿需要一头狼来保护。

欣贵人想躲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捏住下巴。他的拇指擦过她的唇瓣，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挣脱又不至于弄疼她。

尝尝他将银匙递到她唇边，就当。。。庆祝重逢。

汤匙边缘反射的冷光刺痛欣贵人的眼。她死死闭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不知何时自己又咬破了嘴。

欣伯爵眼神一暗，突然收回手自己喝下那勺汤。他喉结滑动，露出陶醉的表情：真遗憾你拒绝分享。这可是用最鲜嫩的部分做的，心尖肉，最是香甜。

欣贵人再也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等她喘着气直起身，却发现哥哥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月亮。

记得小时候吗他轻声说，父亲发现我在后院埋兔子骨头，抽得我三天不能下床。他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一道狰狞疤痕，这是他用烙铁烫的，说要把恶魔烙出来。

欣贵人记得那个夏天。十岁的哥哥被锁在祠堂，每晚传出非人的嚎叫。有天夜里她偷偷送水，看见他蜷缩在供桌下，满嘴是血地啃食自己的手腕。

后来我明白了。欣伯爵系好衣领，声音轻柔，父亲不是恨我吃兔子，是恨我。。。不懂遮掩。他突然笑起来，露出一口白得瘆人的牙齿，现在我学会了，妹妹。你看，我甚至能在御膳房来去自如。

欣贵人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个新来的花匠。。。是你

欣伯爵眨眨眼，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朵红梅，别在妹妹鬓边：喜欢吗我今早刚从华妃的翊坤宫摘的。他顿了顿，顺便看了眼她泡花瓣浴。。。真浪费，那么好的皮肉，居然只用牛奶和玫瑰糟蹋。

欣贵人浑身发冷。她颤抖着取下那朵梅花，却发现花瓣背面沾着可疑的暗红。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几乎哭出来。

欣伯爵突然正色，双手扶住她肩膀：听好，妹妹。华妃已经怀疑你了。今天她向皇上提议搜查欣家旧仆，就是在试探。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物件，认识这个吗

月光下，一对翡翠耳坠幽幽发亮。欣贵人倒吸冷气——这是华妃贴身宫女春桃的宝贝，据说是家乡情人送的定情信物，从不离身。

明天会有人发现春桃失足落井。欣伯爵温柔地将耳坠塞进妹妹手心，这对小玩意儿送你当礼物。下次华妃刁难你时，不妨。。。把玩把玩。

欣贵人像被烫到般甩开耳坠。翡翠坠子落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嗒声。

疯子！她终于崩溃大喊，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